我在南宁那两天,住在埌东靠近五象广场的地方,五象广场地下有家大超市,往南一条路就通往青秀山风景区了。和当地人打听“五象”二字有何典故?答曰是一座山的名字。
答我话的是位女性官员,年纪好象比我略长一点,当时我们正一起午餐。因知道她姓“覃”,我便问她是不是壮族,听说壮族以覃姓居多。我曾有位祖籍广西的同学就是姓覃的壮族。
覃女士笑了一下,说她不是壮族,是汉族。她说她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,当时学校里凡少数民族学生每月有3元的补贴,她听说了便从南宁专程回家,缠着父亲一定要求给改成壮族。她父亲便去找了村长,村长却不肯给改,说虽然他们整个村子都姓覃,但却是讲广东话的,不是广西本地人,方圆百里就没有壮族,你家哪能是壮族呢?
听完这段轶事一桌的人就都替覃女士抱屈,齐怨那村长死心眼儿不开窍。其实你就把整村的人都跟着改成壮族不就成了吗?难道还有什么亏吃不成?
关于族属的意识,好象任何一个少数民族都比汉族要强些。记得听我姥姥讲过,50年代初的北京城里,挨家挨户登记人口,那时我姥姥还在东四一带的胡同里住着,见那些工作人员进来问她是什么族的,我姥姥说不懂:“什么叫是什么族的呢?”人家见她这样,便给她写了个汉族。北京人过去没有民族一说,只说大教、回回、旗人什么的,可真到往户口本上登的时候人家回族和满族都明白着呢,剩下一批不明白民族为何物的就都稀里糊涂地成了汉族了。
有回我把我姥姥的这段故事讲给儿子听,结果少爷有几分遗憾说当初太太(我们家里对外曾祖母的称谓)哪怕随便说个纳西族、普米族的也好呀!他们老师说了,少数民族中考能加5分呢!是啊,过这村儿没这店儿,50年代初当哪族人只一句话的事,到了70年代末,几百里地折腾去求人费劲地也难办成了。
覃女士虽然没能成为壮族,却一直管着些与民族文化相关的事情,是这方面的专家。在她的引荐下,我抽空去城里的文物苑看了看。
我是乘公交车去的,南宁的公交车费是1.2元——对自动投币来说非常麻烦的一个票价,车不挤,坐在上边舒舒服服地盯着窗外的街景目不转睛地看。南宁的街很好看,因为路边栽着那种棕榈类的树,前一天打车时曾听司机说过叫菠萝椰,在北方人的眼里,差不多就全当成棕榈来看了。在北京要想看这种树,还得花50元钱买票进到植物园的温室里去,所以在南宁,我就拼命看这树,好象看一棵就能赚50块钱似的。
在古城路口下车过了马路,就到文物苑了。文物苑在广西博物馆的后院,不起眼的一个小门,进去之后,却见庭院深深,苔痕阶绿,别有一处洞天。
园里有一湾池水,水上架着一座桐族的风雨桥,这种木制廊桥做工精细,既具交通用途,又是休闲场所。我上去的时候有几位身着民族服饰的姑娘正坐在桥边的木栏上绣花,我拿起她们的绣片看了看,五颜缤纷的,她们说是用来做胸前衣襟上的那片装饰。
博物馆里没多少内容,面对庭园的底楼是间卖民族工艺品的店,里边黑漆漆地没人,见我过来,老板娘才开了灯往里让。那里的蜡染布片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,图案绝对不俗,只是要的价钱实在是太高了,直到我放弃了购买的念头,都没能压下价来。
出了工艺品店我又到池边转了一圈,假山上几处壮族、苗族、布依族的民居都进去看了看,大都用作茶室饭庄,因为没有客人,服务员在伏案打盹。
对着风雨桥的池岸上我见到棵很大的树,青绿的叶子密麻麻的,中间结着许多嫩红的果子,我看着那果子分明是莲雾,却比我在泰国吃过的小一些也更红一些。我是头一回见到莲雾树,那么鲜艳那么嫩,给我印象太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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