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白山、防川村、图们口岸纪行

2008年9月16-20日，我在吉林省延吉市参加会议，有幸到长白山等地一游。 9月16日下午，我乘坐的FM9197航班2时半从上海起飞，经停青岛后于下午6时多到达延吉朝阳川机场。飞机临近延吉时，从舷窗望下看，是暮色中绵绵的山脉和河谷中稀落的人家，但奇怪的是，在绿色的山坡上不时还出现一大片蓝色的东东，难道长白山的水塘都这么蓝吗？当时心中留下了疑惑，直到两天后在去长白山的途中揭晓。飞机顺利地在跑道上降落，我迫不及待地带着好奇打量这陌生而新鲜的土地，跑道上整齐而璀璨的灯光延伸向远方，在尽头赫然挂着一轮好大好圆的明月！这是多美妙的图景啊！正是中秋后两天，上海因雨月亮不曾露过脸，没想在这里看到这么美的月亮。赶紧掏出相机时，飞机已经转离了跑道。 延吉的机场已经建了有一定年头了，规模不大，但在全国地市级中有这么个国际机场的却也是凤毛麟角。走进等候行李的大厅，朝鲜族文字扑面而来，令人感觉有些特别，确实与我在朝鲜平壤走出机场时的感觉有几分相似。走出机场，一阵凉意袭来。上海是30多度，但9月中旬的延吉最高温度也就20度了。汽车转上了宽阔的马路，七八分钟就进入市区了。延吉，我们来了。延吉是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府治所在，全州270万人口40多万在延吉。尽管延吉还是县级市，但已然有地级市的气派和神采。入夜的延吉，灯火璀璨、车流不息，一派繁荣景象，不输于东部沿海的城市。我们入住了白山大厦，是当地最高规格的宾馆。规格高，是因为到延吉的中央首长几乎都入住这里，其前身肯定是州政府的招待所，但就我们所住的房间而言，与四星差距甚远，当然住是没有问题的。宾馆附设的卡奥斯夜总会，也号称是全市最高档次的。 晚上还有些时间，叫了辆出租车在繁华地段兜一圈。延吉的的士一般都不愿亮空车灯，所以一般也搞不清有没有载客，反正招着手等到有车停下来，3公里5元钱，一般情况也不用打表。市中心高楼大厦，不是百货公司就是银行，霓虹闪烁，街上少男少女打扮多深受“韩流”影响。练歌房和饭店的比例高于其他地方，据说延吉人饭后K歌是必然节目，练歌房虽多依然供不应求。值得一说是延吉市中心有条布尔哈通河，岸边开发了大型游乐设施和酒吧，绵延数公里，据说夏天时特别热闹，可为延吉一景。延吉吃狗肉是一绝，但当天晚上没时间了。 开会按下不说。18日一早，我们7点半出发，奔赴向往已久的长白山。延吉距长白山约179公里，车程约4.5小时，目前还没有通高速。在出城前，车辆途经了延边大学，这是一所很有知名度和特色的大学，有一定规模。通往景区的道路是路幅约10米宽的水泥大道，这条道路按照景观大道来设计，两边的绿化修剪得很好，还不时有个路边小景，点缀些动物雕塑。越往里走，树木越来越多，色彩越来越丰富，绿色、黄色、金色、红色，不一而尽。导游教我们认路边的农舍到底是汉族居民的，还是朝鲜族居民的？其实很简单，从侧面看，汉族居民的梁和墙是“人”字结构，朝鲜族居民的是“合”字结构。途中经过安图县城，这里现在是人参之乡，导游告诉我们，山上一大块一大块的蓝色原来种植人参地上覆盖的薄膜，解开了我两天前心中的疑惑。人参种植条件很苛刻，种过之后的土地基本不能再栽种其它作物了。从延吉到长白山近200公里的路，海拔要上升1000多米，只是我们乘在车内不察觉。在途中我们还经过“倒流河”，车是爬坡而上，河流竟也是往高处流！临近中午时分，我们经过了二道白河镇，这是长白山脚下的一个重镇，交通枢纽，风景如画，说是个镇，规模却象个小县城了，度假村、宾馆、疗养院、管委会、火车站，星罗棋布。在这里，我们见识了真正的“美人松”，据说纯种的仅余百余棵了，树干挺拔、树盖婀娜、书皮既白又滑，不折不扣是树中“美人”，在众多松树中亭亭玉立，一眼便可认出来。边上种植的人工培育的美人松，一比之下，粗陋不堪。正午时分，我们到达了下榻的处在小半山的“虎林大厦”，是山上最新最好的宾馆。推开窗是成片的白桦林，风吹过“沙沙”响，一切都那么静谧、安详，远离了尘世的喧嚣。 用最快速度吃完饭，坐上景区来接我们的专用大巴，出发了！现在是海拔1200米左右，我们坐车进山，到达1800米处换车，从北坡上去看天池。在目前的海拔，我们处于阔针混交林带，森林茂盛。道路仿佛是绿色海洋中的一条白色飘带，我们的大巴就是这汪洋中的一叶小船，劈开绿浪，蜿蜒前行。金色、棕色的叶子或果实，恰似浪间的水花，在阳光下折射出华彩的光芒！我们被大山、森林紧紧地拥入了怀中。 到达海拔1800米处，大巴不能再往上了，需要换乘三菱越野车，导游们俗称的“导弹车”，直上2600米。6人一辆车，绑好保险带，出发！三菱越野车瞬间咆哮起来，突奔出去，猝不及防间，第一个急转弯来了，两轮似乎腾空，轮胎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啸叫声，在你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，一下被强拧过来了，进入直道冲刺，心刚定下来，第二个急转弯又来了，啊，嘿，大家强忍着跳出来的心，死死攥住把手，大气不敢出。随着车的疾弛，窗外的景致发生着迅速的变化。树矮了、稀了、消失了，只剩下苔原了，远出延绵的山峰矮了、平了、在脚下了、一马平川了。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弯，约20分钟后，越野车终于停在了2600米海拔的高山顶上。寸草不生、寒风凛冽，飞沙走石，茫茫高原。长白山，由于山顶一年中九个月积雪，同时由于是火山口，火山灰覆盖山顶呈灰白色，故名。山下20多度，这里气温大概只有5度了，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衣服的拉链拉到顶。山顶天气变幻莫测，老天说变脸就变脸。导游说，江泽民主席上来几次都没能看到天池。不知今天我们是否有幸一睹天池芳容？ 要看到天池，从车辆停的山顶还要向上攀登50米。我们为了尽快地看一眼天池，没有沿着铺设好的蜿蜒的台阶往上走，而是大口喘着气，直接截弯取直踏着被300多年前喷发的火山灰覆盖的寸草不生的山体往上攀爬。长白山上次的火山喷发在1702年，根据记载约300年喷发一次，当下又应该进入活动期，2002年此地曾发生7级地震，专家们勘测后认为近50年内还不会再次喷发。越来越近了，终于快到尽头了，呵，几块嶙峋的岩石矗立在顶端，那深深的焦色，诉说着昨天的山崩地裂、熊熊烈焰！终于站在山顶了，看到了，看到了！那神秘的天池，那传说中圣湖，那只有有缘人、有幸者才能看一眼的清泉！好大的一汪清泉，周边的高峰簇拥着，宛如盛开的、但经历了天火锤炼的“莲花”，莲子就是那不轻易示人的天池。天池方圆10平方公里，相当于2个西湖，常年水温-7℃，最深处达373米。偌大的天池只有一个泄水口，在出水口形成了68米高差的瀑布，形成了长白山的又一景观。在山顶，我们欢呼、合影、录像，还有的同伴及时发出了彩信，把这一人间胜景与朋友分享、铭记在心间。 在下山的途中，我注意到了婆娑的白桦，这种树木能在海拔2000米以上生存，但由于营养贫瘠，自小就是树干矮小、树枝歪斜、树皮皲裂、老态龙钟，但这树的质地特别坚硬，在水里也浮不起来，俗称“水沉木”，与在水里不沉的火山石，俗称“水浮石”的并称长白山“两怪”。回到1800米处，我们又到后山去看白山瀑布。尽管没有黄果树瀑布的热闹，但远眺见两条白浪奔腾而下，转眼成为面前湍急的溪流，水势虽算不上大但绵绵无绝、生生不息。这也是松花江、鸭绿江和图们江的源头。更有一奇的是，这里地下渗出的温泉达82℃，地表热气腾腾，有商人现地挖眼，把利用温泉浸泡、近九成熟的鸡蛋、玉米棒子拿来出售，鸡蛋10元四个，黑是黑了点，但我们也还是赶着尝了尝鲜！在导游的带领下，我们在下山途中，还参观了新开发的景点——绿渊潭，沿着木栈道，沐着山间清新的风，我们看到了飞流直下的山涧和两潭寂寞了千年的绿水，这世外仙境就这样默默地等待，直到今天我们的到来。顺道我们还见识了金达莱。 虎林大厦一夜好梦。19日上午四个半小时回到了延吉，途中在导游的推荐下，购买了蜂蜜和蜂花粉。下午，我们逛了成宝商厦和西市场。成宝商厦专卖韩国货，西市场有很多土特产。顺手拍了些街景。晚六点，与同伴们相约在新梅花狗肉馆。扫街完后，叫车直奔狗肉馆。这家狗肉馆很有规模，走进去就有狗味。南方人颇为不习惯。但今晚就冲着它来的，再怎么着也要尝尝。汤上来了，火点起来了，狗肉、狗排端上来了，大家动手吧。吃狗肉有讲究，必须得先把汗路打通，否则食后火气在体内要乱窜。先等锅开了，舀一碗汤，再加一勺狗酱，捣匀，喝下去，身体正常的1分钟后马上冒汗，这下就可以放开吃了。带皮的狗肉特别好吃，当然也不能没有白酒。老板给我们上了一盘蘑菇形状的炒菜，大家真以为是蘑菇，一吃才知是狗腰子，这么一盘腰子，不知要宰掉多少条狗啊！吃完狗宴，打听得市百一店地下超市还有些特产，马上又打车前往，购买了人参香烟。这个超市里有来自朝鲜的海蟹，很大！ 20日在好梦中来到。由于是晚上的飞机，我们决定去防川村、图们口岸走一遭。坐上朋友单位的丰田越野车上路了。延吉到图们已经有高速，原来的国道有40公里，在高速上只有26公里。20分钟就到了图们。上午我们没有逗留，直奔珲春。图们至珲春的高速尚在修建，依现有工程进度至少还需要1年的时间。60多公里的路程开了1个多小时。公路沿着图们江行进，江的对岸就是朝鲜的国土。一路过去，中朝两边一江之隔，但景象迥异，朝鲜那边山上只有草没有树，看上去光秃秃的，据说这是防止越境的措施之一。这段时间正好金正日很长时间没有露面，边境上管理比较严格。朋友非常道地，特地联系了珲春方面很有交际的另一位朋友陪同。这位朋友叫王永范，是当地的一位记者、律师兼诗人，社会交往很广。去防川村79公里的水泥公路很安静，车和行人不多。到这里参观不得不面对一段心酸的历史。由于清政府的腐败和无能，沙俄掠夺了我国的大片土地，尽管1886年清朝督办边务大臣、督察院左副都御使吴大澂的据约力争，争取了部分国土，但我国通往日本海的出海口土地还是被沙俄夺走了。据说上世纪90年代想谈判通过置换的方式获得港口，但没有成功，珲春也因此被热炒成另一个“深圳”，近期也偃旗息鼓了。有近5公里的路程，我国只有这一条路，一侧是拉着铁丝网的俄国，另一侧是图门江相隔的朝鲜。防川村现在是边防要塞了，平时也开发了旅游的项目。这次由于处于敏感时期，我们上不了5层高的望海阁，上面有战士不断在侦察了望，但还是登上了3层的观景平台。朝鲜一侧多是山脉，有一铁路桥与俄方相连，静悄悄的；俄罗斯一侧是广袤的平原，有不少的房屋和一个不小的火车站，工程车来来往往，挺繁忙的。在边防站往前1公里，那里就是我国国土的尽头，那里立着100多年历史、铭刻着耻辱、惊醒着后人的“土字牌”。在那里，我们与海洋可望而不可即。下了观景平台，我们又驱车来到土字牌前，大家都没有作声，默默地拍照留念，但心中都有一只攥紧了的拳头。中午在珲春的敬信镇品尝了农家菜，又在市里开车兜了一下，体会那曾经鼓起的雄心与壮志。 下午我们来到图们市，原来这里是个镇，因为对面是朝鲜的南阳市，在周总理提议下，图们也一跃由镇成为了市。当然说是市，其实也就是比较大的镇，但还是比对面的南阳要大、要气派、要繁荣。国门建得非常雄伟，上面有江主席的题名。有一座600多米长的公路桥与对岸相连。我们这里游人络绎不绝，对面桥上空空荡荡。游人们纷纷站在国境上拍照。对岸不时有“啪、啪”的枪声传来，我们登上国门，用免费的高倍望远镜观看，原来山坡上有一队士兵在进行射击训练。对岸有十多幢4-5层的楼房，多比较破旧了，桥的尽头似乎有哨兵，还有人在扫地、聊天，正对面的建筑物上挂着金日成主席的太阳旗，笑得非常感人。我不知道，他的在天之灵，到底是想笑，还是想哭。 赶到机场正好五点，我的航班FM9198是六点三刻。与朋友话别后，正准备办票，广播中传来消息，飞机误点推迟至八点五十分。无奈之下，我在机场的茶吧安顿下，小睡一阵后发觉时间还早，便把诗人王永范送给我们的新作《梦，从这里开始》翻了个遍，倒不好意思捉出几个错别字来，得罪得罪。凌晨一点踏进了上海的家门，延吉之行圆满落幕：）